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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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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6)

早去昭明宮給蕭皇後請安見禮,然後領著去壽康宮見太後。

出了十五,宮中的各項活動才慢慢地停下來。

正月二十,剪容一大早就捧著她的九九翟冠與霞帔進來,伺候她梳洗更衣,今天是她的正式冊封禮,半點含糊不得。幸好程序雖多,可還是比過年的時候輕松一點。先是祭告了祖宗,然後由沈茉雲領頭,其下是蕭充容、秦芳華等一幹新宮嬪,向帝、後二人磕頭行禮,到了這裏,她的禮節就完了。

下面就是朱修儀等宮嬪來長樂宮向她進賀,看著滿屋的女人笑著向她行禮道賀,沈茉雲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女人們總是執著於那個位置,這種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讓人很難抗拒。

今日行冊封禮的宮嬪不少,所以沈茉雲閑話了幾句,就將她們打發走了。等人走後,沈茉雲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走進內室,一個錦盒就擺放在案桌上,她上前打開,大紅的絨緞上靜靜地躺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純金寶印,底面正刻著她的品級和妃位。

沈茉雲看著寶印,右手輕撫著那凹凸不平的字體,微微一笑,終於,正名了。

33賜死

尚宮局新調來的宮女叫做晚夏,模樣甜美,雙眼水靈,看得就十分討人喜歡,一身掐牙青緞宮女裝束被她穿出了幾分少女的嬌憨可掬來。沈茉雲待她見完禮後,便讓剪容帶她下去給她安排事情。

對於新來的宮女,她就隨口吩咐了一句:“這些天先看著點,別讓她到處亂走。”

“哎,奴婢知道了。”素月應下了,又有些小心地說:“要不要讓她去後面負責一些擦洗的活兒,奴婢擔心……”

沈茉雲搖了搖頭,道:“沒有必要,畢竟是皇後讓人選送過來的,做得太過不好,小心點就是了。”

後為因為過年和冊封禮的事,忙得沈茉雲一團亂,也就忘了晚夏的存在,直到出了正月,她才想起這個人,便問素月:“那個叫晚夏的,可還使得?”

素月笑道:“活計挺利索的,奴婢瞧著,倒是個幹幹凈凈的人,應該不是其他宮裏的人派過來的。”

沈茉雲微驚:“難得你會誇人,看來晚夏還挺得你喜歡的。”想了想,又道:“不是其他人弄過來的就好了,免得像杜安那樣,擱著這麽一個人在這兒,真是吃睡都不安樂。”

素月附和道:“是啊,沒想到跟杜安接頭的竟然會是那位主兒,真是出乎奴婢的意料。”杜安被送回尚宮局後,沒多久又去了另一個麗儀那裏,查下來後才發現,背後安排的人居然是來自景福宮。

沈茉雲想起蕭充容產子那天高賢妃說過的話,皺起了眉頭,道:“雖然不知道景福宮那邊兒的意思,不過現在來看,她應該不是沖著長樂宮來的。既然杜安送走了,這事就抹去了,以後不要再提。”

“是。”停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八卦道:“主子,您說蕭充容和高賢妃,這兩人是不是有私仇?”

沈茉雲不由得笑了出來,道:“在後宮的女人,誰跟誰是沒有私仇的?不管這些了,好不容易出了正月,可是天兒還是那麽寒,叫小廚房弄個燉羊肉吧,正好給皇上去去寒。”今天皇上翻了長樂宮的牌子。

素月點了點頭,正想說話,秦允卻是匆匆走了進來,行禮道:“娘娘,皇上身邊的人來傳話,說皇上今兒不來長樂宮了,讓娘娘好生歇息,改日再來看您。”

此話一出,沈茉雲和素月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沈茉雲更是直接問:“發生什麽事了?皇上現下在哪?”

秦允道:“皇上去了翠微宮,皇後娘娘也去了,隱約是,三皇子出事了。”

“三皇子?”沈茉雲反問道,她有些迷糊了,怎麽又跟三皇子扯上關系呢?自打從娘胎落地,短短四個多月,三皇子的藥湯就沒斷過一日,太醫五日一請脈,藥方子更是時常更新。那個架勢,看得她這個成年人都有些悚。可這麽個折騰法,也從沒見皇帝有什麽特殊關照,就是太後,明面上也是淡淡的,反倒是蕭皇後,三不五時地喚太醫到昭明宮過問三皇子的身體。

今天這一出,又是誰唱的戲?

沈茉雲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其中的關鍵,於是道:“先盯著那邊吧。”

“是。”秦允見她沒有別的事情要說,便躬了躬身,“奴婢告退。”

“去吧。”沈茉雲揮手道。

素月等秦允出去後,才轉過頭說:“主子,這燉羊肉,還要備上嗎?”

沈茉雲懶懶地打了個呵欠,語氣十分理所當然:“當然要備上了,皇上不來,本宮就不吃飯了嗎?讓他們燉久點,我喜歡軟爛一點的。”皇帝每次來長樂宮,她都得遷就他的飲食習慣,總是吃不飽不說,還得小心討好他,偶爾鬧個胃疼更是常有的事。其實若是可以,她倒是只希望皇帝只來這裏跟她XXOO,晚膳最好就免了。

“行,奴婢這就去吩咐!”爽利地應下了。

到了晚上,皇帝歇在昭明宮,不過翠微宮發生的事兒,各宮主子還是沒有探聽到事情的來龍去脈,至少沈茉雲沒有收到進一步的消息,只是知道昨日太醫又去給三皇子看病了。第二天一大早,蕭皇後倒是先說開了,“婕妤趙氏昨日意圖謀害三皇子,證據確鑿,傷害皇室血脈,罪不可赦,今已被貶為庶人。此等大罪,本應下獄問斬,不過看在趙氏伺候皇上多年的份上,皇上賜了她三尺白綾,給她留了個全屍,也算是全了這一場情份。”

一言既出,語驚四座。驚訝之下,原本還想嘲笑淑妃昨日被翻牌子卻又讓皇後將皇帝請去昭明宮的妃嬪們,也歇下了這個心思,只顧著一心消化皇後的話。趙氏已死,那麽三皇子呢?是不是已經……

沈茉雲當即不受控制的倒抽了一口氣,聽皇後剛才話中的意思,昨天晚上,趙婕妤就已經……她下意識地留意了一下,蕭充容並沒有來,可能是在翠微宮照顧三皇子分/身乏術。

這時,高賢妃突然嘆了一口氣,道:“都是昔年的姐妹,怎麽就會做下這等糊塗大事呢!皇後娘娘,趙氏既已伏誅,那三皇子現在如何?”

蕭皇後特意看了高賢妃一眼,淡然笑道:“幸虧發現及時,並無大礙,蕭充容正在照看三皇子,本宮便免了她今日的請安。”

高賢妃一笑,道:“皇後娘娘貫會體恤人的。”

蕭皇後並不理會,只是神色淡淡地說:“趙氏謀害三皇子一事,皇上已經賜下白綾,此事已了。你們回去後約束好自已宮裏的人,日後再讓本宮聽到有人拿這事來說嘴,一律宮規處置。”

“是。”眾人起身,齊聲應道,待皇後揮手後,這才又重新坐下。雖然還不知道昨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這麽快就給了一條白綾,看來是皇帝有心結果趙婕妤了。

坐下後,張德妃率先打破了沈默:“說起來,充儀妹妹的產期是在下個月吧。”

一句話,引得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轉移了江充儀,只見她矜持笑道:“德妃姐姐記掛了,太醫說了,還有半個多月。”

蕭皇後皺眉看著江充儀的肚子,道:“也就那麽幾天了,打明兒起,你的請安就免了吧,好好在宮裏養著,沒得在路上出了意外。太後那兒,本宮待會就替你求個恩典。”萬一在昭明宮發生一點兒不對,她就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三皇子的體弱已經讓太後對她有些不滿,江充儀這一胎可不能再出事,否則外面的人該怎麽看她?

江充儀急忙推托了幾句,最後實在推不過,加上又是慣例,最後還是應下了。蕭皇後點頭,又道:“你這是頭一胎,東西可有備下,穩婆和嬤嬤可選好了?”

懷著龍胎的妃嬪,只要沒有什麽國仇之類的特殊因素,從來都是讓下人們小心照看的主兒。就是十惡不赦的罪婦,但凡懷著孩子的,也得先生下來再行刑,更別提是宮中妃嬪了。尚宮局的人不是笨蛋,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江充儀那裏該有的東西並沒有任何縮水,於是答道:“勞娘娘費心了,一切已經備好,並沒有短缺。”

不少妃嬪都有些羨慕地看著江充儀的肚子,想著自已什麽時候也能懷上一個,哪怕是個公主,將來在宮中都是依靠。至於低位分的妃嬪,想想就算了,她們承寵後那碗湯藥是免不了的。不過現的正三品的位置上又空了兩位,她們努力一下,想爬上去並不是沒有可能,說不定哪天皇上就免了湯藥呢,蕭充容不是就這麽得了皇嗣嗎?

沈茉雲微微低著頭,遮住了眼中的情緒,右手卻不由自主地撫上小腹,孩子啊……

趙婕妤身亡一事是個迷,這麽快的速度就賜死,要說不是皇帝的意思都沒人信。幾日後,程氏進宮,沈茉雲才從她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娘,您是說,趙家被抄家,成年男子一律秋後問斬,女眷充入官奴籍?”沈茉雲聽得直瞪眼,官奴籍,那可是賤籍啊。一般來說,這種充入官奴籍的女子,說得直白點,就是官/伎,還是不能贖身的那種,一直都得在樓子裏待到死為止。

“這……怎麽會?太突然了!”曾經千嬌玉貴的大家閨秀,淪為官/伎,除了感概一句世事無常,沈茉雲還真不知道她能做什麽。

程氏當初知道時,也嚇了一跳,趙家也是大族,突然間倒得沒聲沒息的,夫人之間的往來是有一些風聲,可是沒人會想到會這麽快。她靠近女兒壓低聲音道:“我聽老爺說,趙家,是前太子的心腹,今上登基,對先太子一派官員都是打壓,所以趙家這一出,並不算是意外。”

當今的蕭太後是先帝繼後,皇帝是太後所出,自然也是嫡子,可是在他之上,還有一個元後所出的嫡長子。那時,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位嫡出的皇長子會百分百沒有意外地在先帝百年後繼承皇位,可是後來等到的結果卻是太子被廢,並被先帝囚禁在京城西郊皇家別院。連番打擊之下,廢太子兩年之後郁郁而終,只留下一子二女。

此時,還是七皇子的宇文熙則開始慢慢進入朝堂,最後得到先帝信任立他為東宮太子,並在最後登基為皇。宇文熙登基後,倒沒虧待廢太子的子女,不但追封廢太子為恪親王,還給了他兒子一個郡王爵,兩個女兒也封了郡主嫁出去。

沈茉雲對朝政不熟,但多少也猜得出來,廢太子那一派官員,當初肯定沒少給宇文熙添賭,而且廢太子還有一個兒子,說起來,也是正統。在古代,嫡庶之別,就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雖然皇室是最挑戰這些禮法的地方,但是很多時候,還是逃不開這些桎梏。在士大夫的眼中,有嫡子在,就沒你庶子的事。宇文熙能夠順利被立為太子,估計那個嫡子的身份也起了很大作用。

想到這裏,沈茉雲不免有些郁悶,明明她的孩子可以是嫡出,現在莫明其妙被降了一等,想來心裏就不舒服。

程氏自是不知女兒心事,只是繼續道:“還好沈家一直不參和皇家的事,雖然當時得罪了一些人,不過現在看來,未嘗不是好事。趙家的事,你知道就行了,心裏有個底,別亂了分寸。茉兒,你在宮裏,可要好好的,娘也不求你如何,平安就好。”說到最後,她不禁眼眶泛紅,從小到大都是嬌養著的女兒,一朝送進宮裏,生死福禍皆不知,怎能讓她不掛心。

沈茉雲聽著也有些不好受,忙拿起帕子替程氏抹去淚水,強笑道:“我如今不是挺好的嗎?您就不用替我擔心。對了,爹爹身體可好?還有大哥二哥,他們怎樣?”

程氏很快就收拾好自已的情緒,她也只是一時激動罷了,一一回答剛才的問題。一問一答間,時辰也差不多了,程氏趕緊捉住最後一點時間,拉著沈茉雲的手,低聲問:“茉兒,你近宮快一年了,可有消息?”

沈茉雲搖頭:“還沒呢,這事兒急不來。”

程氏急了:“哪能急不來呢?對女人來說,孩子是最重要的,會不會是你的身子……”

沈茉雲嘴角一抽,截過程氏的話,道:“娘,我的身子好得很,您就別擔心了。”新婚一年無孕的夫妻多的是,再說了,皇帝又不是天天跑她這兒,一個月能有六七次就算不錯了,她總不能去往外發展吧。

“可是……”程氏還想再說什麽,卻讓進來的剪容打斷了,原來會面時間已過,程氏該出宮了。

“娘好好保重身子,還有爹爹也是。”沈茉雲笑著說道,親自送程氏到了長樂宮的宮門,最後才在程氏的再三勸說下回去。

沈茉雲接過素月遞來的紅棗茶,心不在焉地喝了幾口,算算時間,這幾天正好是她的危險期,要不要想辦法勾得皇帝過來幾趟。行了冊封禮,寶印也有了,這個時候要孩子,應該可以了吧。

素月身份不同,她剛才在內室伺候,自然聽到了程氏最後說的話,她不由的道:“主子,皇上來咱們長樂宮的次數不算少,您怎麽就一直沒消息呢?要不,請太醫來給您瞧瞧身子?開個方子補一補?”

沈茉雲卻是笑道:“太醫五天一次平安脈,你讓人家是白看病的。太醫說了,我的身子好得很,沒有任何問題。無孕,只不過是時候未到而已,這種事情哪急得來的。”這年代對女子的生理周期並不如後世那麽了解,導致很多人都以為月事過後才是最佳的懷孕時間,這是一個很大的誤區。所以她只要算好時間,勾得皇帝多來幾次就可以了,這樣既不惹眼也不會引來嫉妒。

素月聽到她這麽說,一時無法,只得閉嘴不談。

趙婕妤被賜三尺白綾一事,很快就淹沒在萬物覆蘇的明媚春光中,沒有激起半點漣漪。至於謀害三皇子,不管趙婕妤是不是真有做過這種事情,皇帝金口一開,那麽所有人就得相信她是有做過的。

半個月後,江充儀平安產下一子,妃位已滿,無可再晉,於是皇帝便大肆賞賜一番。宮中上下都看得出來,這個新出生的四皇子,很得皇帝喜愛,因此洗三禮上,眾妃嬪對四皇子是誇了又誇,皇後還是一派雍容,給四皇子的禮和三皇子的一樣,並沒有顯得偏頗。

34懷孕

三皇子的滿月宴後,沒多久就是皇後千秋。到了那一天,昭明宮大擺宴席,各級誥命進宮朝賀,場面極為熱鬧。沈茉雲按著品級,送了一份不輕不重的禮,然後就是在昭明宮當擺設,看著誥命們對蕭皇後的奉承和討好。說不上委不委屈,這一天,就連一向強出風頭的柳貴妃都收斂了她的光芒,跟著靜陪末座。連柳貴妃都這樣了,沈茉雲就更不覺得自已多應該去憤恨不滿了。

沈茉雲用手絹擦了擦額際的冷汗,一大早就端坐在這裏,各種胭脂香味混雜在一起,弄得她很不舒服,胸口悶悶的。她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清香的味道沖散了一些空氣中的甜膩,讓她覺得舒服多了,但還是覺得很累。

高賢妃見她臉色蒼白,不由問道:“淑妃妹妹,你臉色很不好,可是累著了?要不要跟皇後娘娘回稟一聲兒,先去後頭的耳房歇歇。”

沈茉雲勉強笑了笑,道:“許是這屋裏人多,悶得人心口發慌,我坐一會兒就好,就不用打擾皇後娘娘了。”她可沒膽子在今天給蕭皇後添賭,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高賢妃這才不說話,又轉過頭跟張德妃聊了起來。

宴席還是那麽一回事,沈茉雲看著碗中的長長的壽面,皺了皺眉頭,實在沒胃口,可是皇後賞下的壽面,不吃又不行。她拿起筷子夾了幾根送入口中,強忍著反胃的沖動,隨口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又吃完了被用來做佐料的姜絲,這才感到胃部沒有那麽造反。

不過剩下的面條實在是吃不下去了,幸好只是一個象征意義的賞賜,像沈茉雲那樣只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的人不在少數,因此她的異狀倒沒有引來任何註意,只除了江充儀看了她一眼。

江充儀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隨意撩起了幾根面條慢慢地吃著,心想淑妃這個反應,看上去跟她那幾個月倒是有些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懷上了?若是真的話,今天這個場合,也夠她受的了。

江充儀再度擡眸,看向坐在中間首座笑得端莊得體的蕭皇後,而後神色平淡地垂下眸子,平靜得一如既往。

一刻鐘後,江喜帶來了皇帝的聖旨,所有人跪下接旨,沈茉雲也例外,那道聖旨不外乎是褒獎皇後的勞苦功高,還有那一串長長的禮單,聽得人頭昏腦漲的。

好不容易撐到回了長樂宮,沈茉雲立即大吐特吐起來,吐到最後,連胃水都吐出來了,嘴裏全是苦味,看得紅汐等人心驚膽顫的,送水遞帕子拿衣物,忙得不可開交。

“娘娘,奴婢這就去請太醫。”素月急得就要往外沖,還是被紅汐拉住了。

“不……”沈茉雲忙喚住素月,聲音嘶啞,剪容遞上一杯蜂蜜水,她接過一口飲下,甜甜的湯水滋潤了生疼的喉嚨,流入胃部,沒剛才那般難受了。

“可是您……”素月仍然是一副焦急的模樣。

紅汐道:“素月,你別急,先聽聽主子的意思。”

沈茉雲緩緩吐了一口氣,接過綠晶手中的濕熱帕子抹了抹臉,這才道:“沒事了,只不過今日人多,脂粉味又重,這才讓我悶得惡心,不用驚動太醫。”

剪容卻是仔細地看了看她的神態,揣測道:“娘娘這幾日食欲不振,以前可是從來沒有的事兒……恕奴婢失禮,娘娘上個月和這個月的小日子都沒來,您可是……有了身孕?”

紅汐和素月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滿是驚喜。

沈茉雲皺了皺眉,她的月事一向準時,上個月沒來,這個月也沒來,再加上最近的身體情況,懷上的可能性很高。想到這裏,她道:“過兩天就是請平安脈的時間,兩個月,太醫也應該可以肯定了,到時候再問個清楚便是。”

剪容點頭笑道:“是這個理兒,那奴婢就先做主,將一些不適合娘娘此時該吃的食物剔出這個月的菜單。”

沈茉雲道:“行,你去忙吧。看看廚房有什麽吃的,不拘什麽,都弄點過來,剛才在昭明宮吃不下東西,回來吐了一輪,倒是覺得肚子餓了。”

剪容道:“奴婢這就去準備。”說著,就行禮退下了。

素月見她臉色倦怠,上前兩步問道:“主子,奴婢扶您進去躺一會兒?”

沈茉雲覺得躺躺也不錯,可能真的是有了,她現在感到特別累,也就沒有拒絕素月的提議,讓素月和紅汐扶她回內室休息。

進到內室,兩人一起伺候沈茉雲更衣,不過紅汐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怪異,還是沈茉雲發現了,便問:“可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的?”

紅汐明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道:“奴婢是有事要跟主子回報,只不過您的身體……”沈茉雲現在是需要休息多過處理事情,她是擔心沈茉雲的身體狀況。

沈茉雲不由得笑了一聲,道:“不過有些累罷了,睡一覺就好的事,哪有這麽誇張。說吧,是什麽事兒?”

素月見沈茉雲暫時沒有睡覺的打算,便退出房間,沒一會兒又回來,手上卻是端了一碗參湯。她將碗遞過沈茉雲,道:“主子,先喝點參湯,暖暖身子,慢慢再聽紅汐說也不遲。”

沈茉雲“恩”了一聲,捧著碗喝了幾口,示意紅汐說話。

紅汐見狀,也不贅言,道:“是關於晚夏的。奴婢發現,這幾天,她經常溜出長樂宮,時常不見蹤影。奴婢本以為她是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便跟了她兩三回,發現晚夏一有空就會在禦花園打轉,可是又不見她跟什麽人接頭,只是偶爾和一些太監問候幾句,奴婢問過了,談話內容並無特別之處。”

她深深蹙眉:“奴婢覺得晚夏有古怪,主子您又……主子要不要回了皇後娘娘,將人送回尚宮局?”

沈茉雲也跟著皺起了眉頭,反倒是素月,吃驚地瞪圓了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是做完了活才出去,還是偷溜出去的?”沈茉雲問道。

紅汐想了想,道:“是做完了活計才出去的。”

沈茉雲微微點頭,道:“那就先別急著送回去,讓人盯住她的一舉一動,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即報過來。”

紅汐點頭:“是,奴婢省得。”

素月此時才出聲罵道:“平時悶聲不出氣的樣子,沒想到也是個包藏禍心的。主子,還是送回去吧。”

沈茉雲還是搖頭:“不急。”見素月還想說話,於是一擺手,“我累了,想休息。”

紅汐給素月遞了個眼色,後者不甘不願地閉上嘴,跟著一起上前伺候沈茉雲躺下。

兩天後,太醫的常例請脈中,終於確定了淑妃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林太醫笑著對屏風後的女子拱手說道:“恭喜娘娘,下官這就去給娘娘開方子,娘娘請安心,您的身子調養得很好,脈象沈穩有力,想來只要好好安胎即可。”

沈茉雲摸了摸仍然平坦的小腹,道:“有勞林太醫了。素月,替我送送林太醫。”

“呵呵,不敢不敢。”林太醫謙虛地說著,還是在素月的恭送下離開了長樂宮,他還是回去向上峰報告這件事,然後就是遣人通知皇帝、皇後以及太後三人。

昭明宮和壽康宮的反應尚不得而知,不過建章宮那兒倒是第一個有動靜的,皇帝親自去了長樂宮探望淑妃。

沈茉雲照舊站在殿門口,一見到宇文熙就拜下見禮,反觀宇文熙沒等她跪下去,就將她扶了起來,“有了身子,就該小心些,別跪來跪去。太醫怎麽說?幾個月了?”

沈茉雲抿唇一笑,任由皇帝帶她進去裏面,邊走邊回道:“兩個月了,太醫說妾身的身體很好,脈象穩定,只是不能太過勞累。”

宇文熙看著眼前在幾分羞澀的女子,再想到她肚子裏的胎兒,心裏柔軟了幾分,道:“想吃什麽就盡管開口,別拘著自已,給朕生一個健康的孩子。”

幸好沒說是皇子,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麽接口。沈茉雲嘀咕了一下,然後揚起笑臉,道:“謝皇上關心,妾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已。

宇文熙轉過頭吩咐江喜,“今晚朕就歇在長樂宮,晚膳就擺在淑妃這兒。”

“是。”江喜躬身答道。

沈茉雲卻是楞了一下,急急道:“皇上,妾恐怕不能伺候皇上,您還是去其他姐妹那兒……”這回是真的趕人,她再沒常識也知道,懷孕前期最好不要行房,否則胎很難坐穩。以前怎麽沒發現,皇帝不會重口到連孕婦都不放過吧。

宇文熙聽得笑了起來,他刮了刮她的鼻尖,道:“想什麽呢?朕豈是那種人,朕今晚只想陪陪你而已。”

沈茉雲被笑得臉紅,鬧笑話了,哼哼說道:“誰讓您不說清楚,再說了,您來這裏不都是……”後面的話沒再說出口。

宇文熙聽得又是一笑,朝江喜遞了個眼色,江喜馬上意會地讓人去傳膳。

宮女雙手端著一盤又一盤的菜肴,在暖閣中穿梭來回,掀開銀蓋,食物的香氣很快就縈繞了屋內,勾得人食指大動。

沈茉雲照舊先給皇帝布菜,正當她拿起雕花銀柄長勺盛湯時,一雙纖細潔白的素手已經捧著一只青花白底瓷碗遞到了她的眼前。

沈茉雲怔了一下,順著那只手看過去,竟然是晚夏,她正神情恭謹、眼斂低垂地站在桌邊,發間插著一朵半盛開的芍藥,燈光下,更是襯得粉頰如花。

☆、無題

沈茉雲回過神,下意識地扭過頭朝皇帝看過去,只見皇帝正在被江喜伺候著擦拭雙手,正準備用膳,並沒有註意到她這邊的美人如玉。她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繼續舀湯,然後示意晚夏端到皇帝面前,一旁的素月和紅汐看得俱是眉頭一跳。

晚夏端著青花瓷碗過去,纖白的手指襯著碧綠的花色,顯得格外清艷,輕輕一福,聲音低媚柔婉:“皇上,請用。”說著,將那碗湯放在了皇帝面前的桌子上。

宇文熙並沒有理會晚夏,而是看著其中一個小碟子笑道:“愛妃如今的口味倒是變了,朕記得,你以前可是一點兒酸都沾不得。”

沈茉雲順著宇文熙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碟腌酸梅,剪容怕她胃口不佳,特地為她準備的。她微微一笑,柔聲道:“妾近日沒什麽胃口,加上天兒熱了,剪容便找了一些酸甜開胃的果子給妾食用,效果倒還不錯。皇上可要嘗個鮮?”

她不過隨口一提,宇文熙卻是當即點頭道:“江喜。”

江喜馬立即上前用勺子舀了一顆圓滾滾的腌酸梅放到皇帝身前的空碗,宇文熙夾起酸梅放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入口的酸味當場讓他皺起了眉頭,好不容易咽下去後,評論道:“真酸!”

沈茉雲對素月一點頭,素月立即端上一杯茶水給他,讓他過過酸味。她則笑吟吟地說:“看來皇上是受不了這個酸味,還是換一道菜吧。”

宇文熙喝過茶水,這才覺得好受些,他放下茶盞,一擡眼就看到笑得像只小狐貍似的沈茉雲,又想起她正在為自已孕育孩子,看著她有點消瘦的雙頰,不免心疼地說:“朕看你這幾日清減了許多,恐怕就是肚裏的孩兒鬧的。這個四喜丸子不錯,愛妃嘗嘗可喜歡?”說完,竟是不讓人伺候,親自動手夾了一顆肉丸子給她。

“謝皇上。”沈茉雲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受寵若驚地接過,一年多了,從來都是她給皇帝舀湯夾菜,這還真是頭一回,皇帝主動夾菜給她。不管宇文熙這個舉動有幾分是臨時起意,又有幾分是真心,多少都讓她的心中有些不平靜。

“這個羊肉也不錯。”皇帝又給她夾了一塊炙羊肉。

“謝皇上。”沈茉雲說著。

食不言,接下來兩人倒是安靜地吃起飯來,沒有再說過話,暖閣裏只聽到碗勺相撞的聲音。宮女太監默默地伺候著,同樣沒人敢出聲,青花瓷白底的湯碗被擱在一邊,從熱汽騰騰變成冰冷。

晚夏一人尷尬地站在皇帝旁邊,皇帝根本沒有正眼看她,淑妃更是當她是透明人。原本嬌嫩艷色的臉頰,此時正青白交接,晚夏無措地看著他們,這跟她原先預想的畫面不一樣。

用完膳凈了手,宇文熙此時才發現晚夏,見她楞楞地站著不動,不由得笑道:“看著還有幾分靈氣,就是動作不夠利索。愛妃有孕,一切需得小心,這丫頭看著挺笨手笨腳的,朕讓尚宮局再拔兩個好的宮女過來?”

晚夏聽得臉更白了,沈茉雲笑道:“這丫頭平日還不錯,許是今日頭一次見到皇上,心下畏懼,這才失了分寸。妾身邊的宮女夠機靈了,多個性格木訥的丫頭,看著也新鮮。”

宇文熙想起了朝中那些狡滑如泥鰍的官員,每每讓他發作都能找出一堆借口,關系錯枝繁雜,不禁點頭道:“笨一點的下人確實是好使喚一些,就依愛妃的意思吧。”

“是,皇上。”沈茉雲柔聲應道,眼光一掃,瞥到臉色蒼敗如雪、容顏失色的晚夏時,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勾。

兩人被簇擁進內室,各自梳洗睡下自是不提。

茶水間,素月正在給小火爐加碳看火,免得半夜火熄了,到時候主子們想喝熱乎乎的東西就沒地方熱了。正忙著,晚夏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茶壺,走了進來,看見素月在此,臉色微微一變。

素月可不會客氣,當即諷道:“你不是要去上趕著伺候皇上嗎?怎麽還來咱們這裏?”

晚夏低頭小聲道:“我擔心娘娘晚上會口渴,所以想弄點白開水,待它慢慢兌涼。”

素月揚起一眉,一臉鄙夷:“這裏可不敢勞煩你,有我就行了。”開玩笑,這入口的東西她哪敢再讓晚夏經水,沈茉雲如今又是這種情況,更得十二萬分小心。

晚夏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素月一把搶過她手上的茶壺,揮手道:“沒你的事了,去忙其他的吧。”一副趕人的口吻。

晚夏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可是又不敢跟素月爭吵起來,只得默默地離開了茶水間,聽著身後隱約傳來的“不知死活的小蹄子”之類的寥寥數句罵語,再想起剛才那些宮女太監的眼神,她不由得越走越快,緊緊地咬著下唇,這才勉強控制住顫抖的身形。

這副光景,正好被轉彎經過的一個人看到了。

第二天,沈茉雲伺候了皇帝去上朝後,這才輪到她梳妝打扮,然後帶上大隊人馬去昭明宮,人人神色肅然,像是趕赴戰場一樣。至於晚夏,她倒沒有特別為難,直接就丟給剪容去處理了,只吩咐一句,別讓晚夏再出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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